曄之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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楔子

  外頭的廝殺聲充斥於耳間。

 「嗚嗚…」「乖﹐讓哥哥好好疼疼…」、「不要、不要！」「吵什麼！從了老子！」

  交雜著哭泣求饒和淫穢不堪的交歡聲。

  她縮在角落，哭過的眼正靜靜看著外頭上演人間悲劇。

  無能為力，出去是死路一條。而繼續留在這，也終究是任人宰割。

  攢緊身上代表高貴身分的華美衣裳，傷口湯湯的淌血。她只能緩緩地爬行，藏進旁邊的屍體裡，閉氣。

  一陣腳步聲從地面上傳來。

 「都死了？」

 「是。」

 「去向將軍交代，那婊子肯定逃走了……」談話聲逐漸遠去。

  不知過了多久，她才捂著傷口起身。這一劍雖避開要害，可已經傷了肺經，而點的那幾個大穴又不能一直點著，兩個時辰一定得解，否則無血滋養的身軀會支撐不住，但解了又會大量出血……

急促的馬蹄聲朝這奔來。

 「還是得死嗎？」她心想。面對死亡的到來，沒有想像中的驚慌，反而意外地從容。

  他推開曾是輝煌宮殿的門，只剩一室死寂。

  掃視一地屍首，發現了她。

  佈滿血汙下依舊能看得出溫潤的臉孔，柔美的眼裡卻冷靜的閃著智慧的光芒，走近了才看清她的手輕微的顫抖。

  原以為是敵，在看見那人劍鞘掛的軍徽時，懵了。

「 阜桑……你是恭親王？」

  帶著面具的他沒說話，默默地對上她的眼，一股壓力直降下來——那眼底，沒有絲毫情緒的波動，若真要形容，就是「冷」。

  像是從陰間傳來的那種「冷」。

  被這樣的視線給駭住，但還是開口，因為她怕再不說就會撐不下去了。

 「 請你、救我…」是也好，不是也罷，一切都聽天由命吧。闔上眼，胸口的血跡忽然擴大。

  昏厥前，一雙琥珀色的眸子佔據了她的視線，也佔據了她的世界。

  在雲離大陸上有個小國，名叫月彌，是當時能撼動這塊大陸上國家的其中之一。不同於以地利、兵力和權勢富強的國家，此國是以一位特殊之人來維持國家興盛——被子民稱之為「天師」的奇人。

  天師是避世已久的彌族中至高無上的存在，傳說擁有上天賦予的天資——預卜先知，他的真知灼見無一不準，在這塊大陸初萌時帶給各國前所未有的好處。也因此相傳——得彌族天師者，亦得天下。

  因為這樣的原因，各國開始找尋月彌所在之處，期盼能夠迎回天師；另一方面國與國之間開始互相殘殺，都怕天師落入對方的手中。

  只可惜的是天師還沒找到，兵卒已經折損過多，而且這期間還發生一件大事︰月彌一夕之間滅亡。

  不知是什麼原因導致，但這件事最後還是無繼而終，再也沒人追究。

  離沂手上端著碗湯藥走到一間房外頭，像是算準了時機，推開門、裡頭的人兒剛好醒來。

「姑娘，吃藥了。」他走了進來，淡且柔和的嗓音適時地緩解了她的不安，「這裡頭是養滋補血的藥材，另外還摻了些安神的。」

  這個身形並不是那個人。

 「姑娘？」他好脾氣的再叫她一次，順便拿了張椅子坐在床邊，把藥端給了她。

 「…我睡了多久？」接過藥嗅了嗅，然後果斷的喝下去。「謝謝。」將碗遞回給身旁的男子。

 「有三日了。」像是不放心似的，他又囑咐︰「但姑娘近日勿外出，以免染上風寒，而且妳有失血過多和夢魘的情況，還是多加休息的好。」

 「我曉得的，」她略頓，「堂堂神醫居然在這幫小女診病，真是稀奇。」

  離沂，人稱神醫，醫治過不少病患，不論重症或是傳染病，都一一救了回來。正因熟練的針灸術和準確的病情判斷，又是開過無數在這個時代仍不算普及的手術，加上又去過凡界（人間）遊歷，而擁有這樣的稱號。

 「離某不是神醫，只是比尋常大夫多些把握。」他剝了顆糖球給她。「是恭親王要離某來醫治姑娘。」

  恭親王嗎？所以那些並不是夢……她突然一哂。

  妳在奢望什麼呢？爹爹和娘親早就死在妳面前，還自欺欺人的抱著一絲希望他們會回來找妳？

  鹹鹹的淚水啪的掉落眼眶，跌碎在那顆糖上。離沂沒說什麼，只是抽出手帕遞給她。

  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。